第四十章 永恒的等待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艾尔莎抱着苏秦坠落在了一栋已经废弃的房子里。
苏秦慢慢推开艾尔莎的手臂，强撑着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艾尔莎背部着地，直接撞穿了这栋小楼的外墙，险些从另一侧再撞出去。艾尔莎捂着自己的胸部站起来，显然她的身体没受什么损伤，可是衣服已经完全破碎了。
苏秦问艾尔莎：“你还好吗？”
艾尔莎点点头说：“很好，除了衣服以外。”
苏秦活动了活动了刚才被撞麻了的腿脚说：“你不是说不会硬着陆吗？”
艾尔莎笑了笑说：“计划不如变化快，我哪知道他们来那么多战斗机。”
“你有没有过热损坏？”苏秦问道。
艾尔莎说：“有两个电容和一组电路烧坏了，没有大碍。不过……”艾尔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通讯系统失灵了，可能是被导弹攻击的时候震坏了。”
苏秦四下环顾了这个屋子一圈，房子里破旧不堪，显然是许多年没有人居住了。苏秦走到刚刚墙上被撞出的窟窿前，他放眼向远处望去，眼前的景象如此荒凉。整个街区，或者说方面几十平方公里的城区就像是死亡了一般，没有任何生气，没有任何人类的身影。
艾尔莎走到苏秦身边，她向外看了一眼解释道：“这是‘10号’袭击东京之后留下的废墟。”苏秦看着眼前这一片荒凉的景象，没有说话。残破的建筑好像城市的尸体一般静静地躺在夕阳之中，没有呻吟，更没有言语。
“为什么都喜欢这样？”苏秦问道。
艾尔莎知道苏秦指的是什么，她回答道：“或许是为了保留一份记忆吧，就像圆明园那样，不也没有重建吗？”
这时苏秦边转身边说：“走吧，过一会儿他们会发现这里的。”
艾尔莎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苏秦回答说：“先躲起来，这里废弃建筑很多，他们想找到我们并不容易。等到晚上再从这里出去。”
艾尔莎的眼睛变焦之后看到了大量印有神木标志的直升飞机正朝这边飞来，地面上也看到了扬起的尘土，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抵达这个区域。艾尔莎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还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神木为什么袭击他们？这些全是未知数，她全都不了解。然而她看到苏秦的时候，却发现苏秦心中似乎没有任何迷惘，表情和语气都是一样的坚定。
“喂，”艾尔莎这时转身对苏秦说，“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让他们抓住会比较好，或许这是个机会，我们可以和他们谈谈。”
苏秦停住了脚步，他头也不回地说：“是他们先动手的，而且我不觉得那个男人会放我一条生路。”
“是吗……”艾尔莎点点头，现在的情况或许容不得他们思考太多了。如果真的是误会，那哈亚娜和白雨她们会想办法解决的，如果神木，无论他们是不是真的神木，真的想要取他们姓名，那么他们必须跑。
这时苏秦突然问道：“你还有多少电量？”
艾尔莎回答道：“百分之三十……”苏秦感到了一丝无形的压力，那场战斗可能消耗了艾尔莎将近百分之五十的电量，如果不进行大规模战斗，这些电量可以供她活动半年之久，但是如果再进行一次战斗的话，电池很可能枯竭。如果电量耗尽，艾尔莎的身体将进入强制待机状态，虽然这样不会对她有什么损害，但是苏秦很怕她的身体被神木发现并进行拆解研究。
“备用电池呢？”苏秦问。
“丢在那辆车里了。”艾尔莎说，“那个旅行装里还有些别的替换装备和充电设备。”
苏秦知道情况紧急，哈亚娜曾经交待给他们，日本这边的线人将会给她提供一块新的电池，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无法联系上任何人。
“把你的备份给我。”苏秦向艾尔莎伸出一只手。
艾尔莎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把手伸到脑后的部分，将头发慢慢向上挑起。这时，发迹线下面的一个圆形突然弹了出来，她将里面一个大小接近电池的电子原件拔了出来，交给苏秦，脸上的表情显得不那么自然。
苏秦轻松地笑了笑说：“我会在你断电之前找到电池的，这只是以防万一。”
艾尔莎笑了笑，将备份交给了苏秦，苏秦这样做无可厚非，不过她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只要备份还在，就算艾尔莎这个身体毁掉了她也能用下一个身体满血复活。
两个人找到一处破旧得已经摇摇欲坠的房子里，在角落里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躲进了地下室。那个入口被楼顶坍塌下来的石块封住了，可能已经有十年没有打开过了。虽然里面气味令人很不舒服，而且非常黑暗，没有一丝的光明，但是这种不起眼又阴森的地方正适合躲藏。
艾尔莎从手部发出一道亮光，她将光芒射向房顶，这样整个房间里都能变得明亮一点。苏秦借着这些微弱的光芒寻找落脚的地方。他看到地下室内存放着好多旧东西，旧衣服，鞋子，还有孩子玩过的玩具。
苏秦慢慢蹲下，捡起地上一个身体已经残损的塑料小人。这个小人是绿色的，是一个士兵，他正做着一个扔手榴弹的动作。虽然握着手榴弹的手已经不知道去哪了，但是苏秦凭直觉认为一定是这个动作。
苏秦向前看去，不远的的架子上，还有许多的玩具。这当中不仅有塑料小人，还有坦克车，飞机，包括二战时期的，也有现代装备。当然不仅仅有男生玩的玩具，还有些洋娃娃或者动漫人物的手办之类的东西。
当苏秦看到这些的时候，他感到无比怀念。苏秦想，这里的主人一定过着幸福的生活，有儿有女，家庭美满和睦，就像我以前一样。苏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很羡慕这里的主人们能有这样美好的童年。或许他们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需要这些玩具了，或者因为那场灾难再也不敢回到这个地方。可是这些东西，甚至可能是遗物，还会静静地躺在这里，永远守护这个曾经充满回忆的地方。这些塑料，或许是人类最糟糕的发明，但是它们可以在这里守护千百年，甚至于人类灭亡时，它们依然会完好地存在，成为文明的记忆，历史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苏秦将玩具小人放回了架子上。这时艾尔莎突然在身后叫道：“喂，你过来看看这个。”
苏秦转过身，慢慢走到艾尔莎的身边。当他向艾尔莎手指的方向看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在房间的一角，蜷缩着三具干枯腐朽的尸体。坐在中间的一个，看起来像是一个成年人。如同枯草一般长长的头发证明她是一个女人。她的怀里，左右各有一具体型较小的尸骨。
左边的一个，从她的长发和衣着判断，应该是一个女孩。右边的一个，显然是个男孩。他们的身高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或许哭泣着，或许绝望着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
他们三人可能是为了避难才躲到地下室来的，结果地下室的入口被掉落的石块压住，由于这个入口实在太不明显，他们最终没能获救。他们或许已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度过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直到他们饿死，都没有人发现他们，也没有人能够拯救他们。
这时，苏秦看到地面上有一张照片。他轻轻拿起那张照片，这张照片上有四个人，一名中年妇女，两个孩子，他们应该就在苏秦的眼前。而这张照片的正中间还有一个男人，或许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你在看什么？”艾尔莎凑到苏秦身边，同时看到了那张照片。
或许他们一直在等这个男人回来，一直在等这个男人来救他们，可是他们直到死也没有等到。也许他死了，但也可能还活着。总之，他没有回来，也没能就下他的妻子和孩子。
苏秦将这张照片递给艾尔莎，他说：“记住这个男人。”
艾尔莎看着照片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苏秦说：“我要找到他。”
艾尔莎有些茫然地说：“但是他可能已经死了。”
苏秦说：“我知道，但如果他没死，我一定要带他过来亲眼见到这一幕。”
艾尔莎听到了苏秦的话，她知道苏秦不是开玩笑的，她知道苏秦下定的决心，一生都不会改变。艾尔莎记下了照片上的内容，她在心里想，如果这个男人还活着，那么他一定有着难言之隐。艾尔莎其实不知道所谓的家庭是一种什么概念，是一种什么感觉。对于曾经的AI来讲，家庭是一个不存在的概念。但是她知道对于平常人来讲那或许非常重要，她只是希望这儿的主人不要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要忘记等他回来的妻子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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